旧时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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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山庄一役后，少侠收到了来去祖师的信。
当他御马疾行至那个隐蔽在云梦泽畔水泽丰润的避世桃园时，看见等候在观梦台的来去祖师.。她手中的引梦灯流光溢彩，璀璨生辉。
这种熠熠的光芒少侠还记得。与来去祖师的第一面是在在洛陵渡口，那时来去祖师手执一盏光芒绮丽的引梦灯，她以救下沁湖为谢礼，将少侠带回过去的一场旧梦。
此时来去祖师轻摇梦灯，朦胧的铃音从四方蔓延，云梦气候温润，十月时的阳光还有暖意，让少侠觉得昏昏欲睡。
在少侠倒下时，看见初冬时节一片晚开的桃花飘落到眼前。
他回到过去的武当。那时还没有居字辈的道长们；那时华山初代七剑的名号刚在江湖上初露锋芒；那时的闻师叔是那一辈中最小的小师弟，冰雪可爱；
少侠见到了萧掌门，他那时还是武当道字辈的三师兄。没有多年风雨岁月的打磨，是最初的年少稚气，意气风发。
少侠也见到了往后在明月山庄身陨仙去的岳道怀。那时他是武当道字辈的大师兄，器宇轩昂，丰度翩翩。
旧梦里， 冰雪可爱的小闻道才问少侠：猜猜武当我最喜欢的地方是哪里？
于是他带着少侠来到玉虚宫桥下的桃花树。那时的桃花树并没有日后的盘虬卧龙之形，只是斜斜地倚着一旁的桥廊，风一过，桃花顺水漂流。
那时应是暮春三月，因此满树桃红绮丽。
古诗云：三月暮，花落更情浓。人去秋千闲挂月，马停杨柳倦嘶风。堤畔画船空。
后来少侠果真在桃花树下挖出一坛上好的桃花酿。当少侠好奇心作祟问起闻道才时，小道长一脸惊愕。他半震惊半慌张的样子如同一个偷吃糖果而被长辈抓包的孩童，涨红了脸。
涨红了脸的小道长嘟起嘴，小声嘀咕：【这是我和大师兄、二师兄的秘密，连其他两位师兄都不知道才是.......】*
少侠尔后回想起，觉得这是他唯一一次偷挖闻师叔的桃花酿而没有被斩无极伺候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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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少侠再临江南的万福万寿园。从武当一路风尘赶至，已是日暮时。
三月阳春，万福万寿园里碧竹如海。雕梁画栋、飞檐翘角在绿意中起伏。华灯初上，光影斑驳，这座百年观园在钟鼓馔玉中缓慢融入沉沉暮色。
他遇见了自己的前辈，华山初代七剑之首的齐维谷，还有一个不知名的少年。那时的七剑脸上稚气未脱，如曾经初入江湖的少侠一样血气方刚，年轻气盛。他看着那个不知名的少年吹响竹箫，悠扬的箫声融化在微凉的夜风里，消散在冥冥薄暮中。
少侠在一片金辉中，望向那些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的身影。许多年后，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被记录于浮世，最后消散在一缕墨迹中。
而如今那些耀眼的前辈们正值年少，风华盛茂，意气风发；落日熔金中，浮云散去，站在苍穹之下，仿佛站在生命最辉煌的顶点。
少侠欲追寻，想跟上那些背影。突然看见来去祖师沉默地站在竹林中，她轻轻地点头，手中的引梦灯已然黯淡无光。
一场梦即将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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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侠睁眼时，眼前晚开的桃花树化雨纷飞。开冬时节的竹塌已有些许凉意，此时天边已是晚霞斑斓，暮色苍茫。
他想到那些前辈，再联想到中原的明月山庄，不禁黯然。
【去者不可追，如今你打算怎么办？】
【弟子想去明月山庄为过世的人，点一炷香。】*
寒衣时节，中原地区已是大雪漫山，一片银装素裹中，那座空无的山庄，倍显孤寂。
少侠取一支线香，只身处于四面漏风的灵堂里，朝着破旧的碑位深深一拜。
这时，外面突然刮起中原地区罕见的东南风，灵堂的长明灯里奄奄烛火突然迎风而生，整个昏暗的灵堂霎时皎如日星，如同被遗忘在这里的灵魂在无声地悲鸣。
少侠裹着风雪踏出明月山庄时，看见了萧掌门。他屹立在北风霜雪中，手执一杆拂尘，无声地停驻在山庄的门栏处，面色沉沉。
掌门的肩头积满霜雪，而他只是在少侠行过的时候轻叹一声，不知是对少侠，还是对埋葬在这里的一个后会无期的故人。
他道：【善恶有报，沉冤昭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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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的某一个晚春，少侠偶然路过金顶，望着晨光熹微中的山门，猛然想起过去的那场旧梦，突然有点想去玉虚宫拜访闻师叔。
又是一年暮春三月重三，玉虚宫桥下那棵桃花树也已芳菲灼灼。在那棵遒劲的老树下，残红香冷。树下的泥土松软，暗香袭人。此去经年，不知以往岁岁年年盛开过几个春秋。
纷飞的桃花雨下，可见一个人影在晨曦微露之下习剑。
在那场旧梦里，年幼的闻道才问少侠：【猜猜我为什么那么喜欢这里？】
【这里是武当山最漂亮的地方，大师兄就很喜欢在这里教我剑法。】
【不过现在我还小，等我长大啦，大师兄就让我用真正的剑呢！】
【我这几个师兄都超——厉害的！很会打架的岳师兄，很会办事和得罪人的暴脾气薛师兄，很冷很厉害的萧师兄和很好很好的朴师兄！】*
当时的少侠在一场旧时的花雨中，看着师兄师弟一大一小站在一片青烟软红里。在一场静谧的旧梦里，在一棵末春的小桃树下，落英浅浅地铺了一地。两人踩着一片嫣红，岳师兄温和地笑着，小道长练着剑，一招一式有模有样。
剑气从满树阳春花中穿过，激起半席红雨。小道长惊喜的叫起来，清脆的笑声伴东风载卷着玉香消散在天边。岳道怀轻轻颔首，转而望向长空。此时天淡风轻，云卷云舒。
多年后花雨依旧，故人不再。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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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玉虚宫桃花树下那些意气飞扬的岁月，如今再也回不来了】*
--风华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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